第138回 青丝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武林中文网 www.wl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好看的凤眸中噙了世间最温柔的笑意:“是啊,我来娶你。”

    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幸福撞在心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骤然红了一张脸,看他衣袂翩跹、发丝轻扬,向我款款而来,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离我越来越近……

    却骤然变成了骇人的赤红色!

    我大惊,只觉那与我近在咫尺的眼眸如火焰般灼热,将我双眸烧得生疼。

    我下意识地想要向后躲去,却发现自己身后便是船舷,下面是湍急的江水,退无可退。

    “别……别过来!”

    我口中惊叫着,却觉脚下一滑,人已向滚滚的江水中仰去……

    扑通!

    板凳倒地的一声脆响,终于将我从美梦变噩梦的梦魇中惊醒,却发现自己竟没有仰倒在地,而是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落在了某人怀里。

    头顶,那清糯的声音传来:“某姑娘信誓旦旦地说,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让我不必操心。可方才若不是我正好赶来,你便要被油灯烧了半边头发去,还免不了跌一跤……这样照顾自己,如何让我不操心?”

    我脸蓦地一红,低声狡辩道:“这不是想着事儿睡着了,又做了噩梦么。”

    “梦见了什么?”

    我老实回答:“梦见你了。”

    某人唇角一扯:“梦见我算噩梦……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哪有哪有,不是的不是的!”我呵呵尬笑两声,伸手抚上他俊朗的侧脸,“我不待见谁,也不能不待见你呀。”

    秦朗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盯了我,幽幽道:“你应该除了我,其他男人都不待见才行。”

    “好好好,都不待见。”我哄孩子似的,从他怀里挣扎起来,“三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今日跟着殿下忙了一天方闲下来,想到你昨夜受了惊吓,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

    “哦……”真是幸福像花儿一样,恋爱的时光真美好。“我没事的。”摆出一脸傲娇豪迈状,“姑娘我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区区一个女鬼,还不至于吓着我。”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么。

    想到他忙碌一天还要穿过大半个金陵来看我,我起身将他按在椅子上,十分体贴地绕到身后替他捏肩,“昨夜那红衣女子的案子,可查到什么线索?”

    他闻言轻笑道,“其实呢,查案子主要是应天府的工作。不过据我所知,应天府的捕快搜查了红衣女子出没一带,又发现了一具男尸。”

    “男尸?”我正捏肩的双手一僵,“死因是?”

    “从死状上看,应是被那发狂的红衣女一口咬在脖颈上,血流过多而死。”他抚慰地拍了拍我的手,“且已验明正身,死者是金陵城惠安坊的一名书生。”

    这就有些古怪了:昨晚我们所在的地方,也算是人迹罕至,一个文弱书生,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堪堪撞上女鬼,被一口咬死了?

    这也太悲催了。

    对于这个悲催书生的出现,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将他放下,重新思忖绿绮和红箩之事。

    从今日在簪花馆得知的消息来看,中秋之夜,红箩姑娘本应与绿绮一起在花船上弹唱献艺,临上船却不见了踪影。老鸨遍寻她不着,便去问跟她关系颇好的绿绮姑娘,而绿绮姑娘应是知道红箩的行踪却不愿透露,惹得老鸨不快,招致了一通责骂。

    也就是说,若非临阵逃脱,红箩和绿绮,都应该在那艘花船之上。

    那便有种可能:有人想要花船上某人的性命,而绿绮和红箩,不过是用来杀人的刀……

    “借刀杀人?”我口中喃喃念道。

    “你说什么?”

    我便圈住秦朗的脖颈,将今日簪花馆中打探到的关于绿绮和红箩的消息跟他分享了。

    他握着我的手僵了僵,脸色也冷了几分:“你今晚,去了秦淮河畔?”

    他骤然散发出的冷意令我一颗小心脏愈发忐忑:“我是为了调查取证么……”

    “只去了簪花馆,没去别的地方?”

    “是……啊。”看他一双微微眯起的凤眸,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一个姑娘家,还能真去逛青楼不成?”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方幽幽叹气道,“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某人可是说过不怕麻烦的,”看他不打算深究,我便嘟起嘴撒个娇,“又想反悔了?”

    他无奈道:“我哪里是想反悔,只是秦淮河那样的地方,你第一次去被灌得不省人事,险些清白不保,第二次去又路遇歹人差点儿遭人劫持,是觉得教训还不够深刻?”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才觉得:秦淮河、花船什么的,果然跟姑娘我命中相克八字不合,“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看他眼角还藏着些许不满,我心中暗自嘀咕:这恋爱中的直男,怎么比个姑娘还难哄?无奈,只好祭出个大招了。

    我便堆起个含羞带媚的笑容,绕到秦朗面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大半夜的赶着来看我,我心里十分感动,”边说,边将脸凑到他面前,“所以,我决定……”

    我刻意放慢了语调,冲他眉梢一挑,看着某人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喉结也似不经意地滚动一下,只觉他这副青涩少年般欲拒还迎的样子,十分的撩人。

    “送你个礼物。”

    我轻笑一声,放开呆若木鸡的直男,从梳妆台里取出个小木匣子。

    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那面刻有“锦衣卫北镇抚司奎木狼”的暗金色虎头铜牌。

    “你当初明知我偷了你的腰牌,为何不来找我要?”我将那铜牌掂在手里,轻抚着问道。

    他却若有所思地笑道,“若不给你留个念想,怕你忘了我。”

    我做个恍然状:“原来你从那会儿就惦记我了!”遂美滋滋地牵了他的手,将那腰牌放到他手心,“还给你。”

    他略有些惊讶:“某姑娘不还指着这个招摇撞骗呢么?”

    “谁招摇撞骗了?”我刚反驳一句,便想起姑娘我似乎还真干过这个事儿,却面不改色道,“还是算了,冒充锦衣卫二十八宿,心理压力有点儿大。”

    见他依旧不明不白的样子,我伸手按了一下铜牌侧面的机关。

    根据我日日摩挲的发现,这铜牌其实是个能够打开的小小铜盒。

    此刻,这小铜盒里面,正躺着一缕用红丝线束着的青丝秀发。

    他眼中划过一抹明明白白的惊喜,“你的?”

    我颔首笑而不语,将那铜牌拿起,用红丝络穿了,挂在他脖颈之上。

    那铜牌滑入他衣襟,发出“叮”的一声轻吟。

    善藏青丝,早结白头。

    “好好当护身符带着,”我顺手帮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亦学他的语调,“若敢私自摘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话未说完,一双手已被他合在掌心,放在唇边吻了吻,“姑娘一片真心,岂敢相负。”

    “我记得,冷姑娘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此番为何对市井传闻的闹鬼之事感兴趣?”

    翌日,潘公子家的花厅里,他摇着玉骨扇颇有兴致地问我。

    “这个……”我呷了口茶,有些语塞。

    其实,我此番登门拜访,本就是个不太好意思的事儿。

    我是来还弗朗机的。

    当初湖匪劫花船之时,这宝贝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一命,却不幸随我一道落水,坠入了湖中。

    后来,还是我央求箕水豹派了水性好的弟兄,在湖底足足打捞了两日,才把这宝贝捞了回来。

    只是火器灌了水,自然是毁了。

    彼时,我捧着变成一块铁坨坨的宝贝弗朗机,简直欲哭无泪,深觉对潘公子不起。

    回到金陵后,我也曾抱着一丝侥幸的态度,和小树鼓捣研究了多日,想要将它修好,却遗憾地以失败告终。

    姑娘我深以为,以这支弗朗机举世无双的价值,我便是倾家荡产再将自己卖了,只怕都赔它不起,索性主动承认错误,争取个宽大处理。

    当我一脸局促地将弗朗机交还到潘公子手上,垂了头准备挨骂之时,潘公子却云淡风轻地将其搁置一边,转眸吩咐下人看茶。

    “它……坏了。”我只得实话实说。

    “我知道。”潘公子望了我轻笑道,“它能救了姑娘一命,坏了也是值得的。”

    “可是……”

    见我依旧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潘公子明眸带笑地用扇柄轻敲我额头,“傻丫头,再贵的东西,哪有你重要。”

    一句话说得我心中流过融融暖意,“总觉得对不住你嘛。”

    潘公子只得反过来安慰我:“不过进了水而已,待我寻个西洋巧匠,理应能修好的。”

    后来,潘公子果然费尽周折,找到随三保太监的船队来到大明的一位欧洲人,花费颇巨才将弗朗机修好,这是后话。

    至于为何要对闹鬼之事感兴趣……我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将我自己便是目击者,且险些变成受害者的事说出来。毕竟,我很难给自己中秋之夜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个合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