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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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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奶娘领了小厮进来,把剩下的盆花都搬到了屋檐下,西闲则带了苏舒燕到了里屋。

    西闲洗了手脸,亲自沏了茶,给苏舒燕斟了满杯端到跟前儿:“虽比不上你们家的,凑合着喝几口,你是怎么来的,跑的满头大汗。”

    苏舒燕知道她取笑,低头吃茶,见茶色碧绿之中带一点玫红,嗅一嗅又觉着清香扑鼻,不由道:“这是什么茶?”

    西闲道:“我先前摘的玫瑰花瓣晒干了,尝着倒也还好。”

    “偏你这样玲珑心,”苏舒燕喝了两口,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不碍事,只是给月季扎了一下,已经好了。”

    苏舒燕打量着西闲,见她肤白如雪,眉目如画,天然的风流动人。她不由叹道:“其实我倒是觉着姐姐你不用过于担心。”

    西闲道:“怎么?”

    苏舒燕道:“你的兰心蕙质自然是不用说了,若再论容貌才德,我觉着这京城里姐姐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而且……王爷对你可算是一见倾心,以后娶进了王府一定会百般疼爱,你又何必先想的那样吓人呢?”

    西闲听了这种话,笑道:“我有你这心宽就好了。可一来,我是从不信什么一见倾心的,连对方的身世、品性等一概都不知道,单看外貌就喜欢上了?若对方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强盗,贼呢?”

    苏舒燕嘟着嘴道:“你怎么老是泼人冷水,明明极好的事,给你一说就不堪起来。何况你也不是强盗贼,以后王爷自会更知道你的好,只会更爱你……”

    “你好了,越说越离谱。”西闲不得不出声打断了苏舒燕的话。

    苏舒燕虽然停了口,仍是一脸的不服似的。

    西闲无奈一笑:“另外,你以为镇北王是你我一样深居闺阁,平日里连个男人都见不到?他那种人,什么艳童妖姬没见识过?虽一时看着新鲜,始终有那更新鲜的来取而代之。”

    苏舒燕张了张嘴:“可……”

    西闲摆手:“罢了,好没意思。不要再提了。”

    苏舒燕只得答应,过了半晌,突然想起来:“姐姐,我家里来商议……这件事,你生没生我们家的气?”

    西闲摇了摇头,苏舒燕忙问:“你不生气?为什么?如果是我,我只怕要气死了。”嘴快地说了这句,突然想起上次镇北王的一句话,岂不差点让她伤心欲绝?

    林御史跟苏郎中商议过后,便把此事告诉了杨夫人,夫人震惊之极,却也不得不又告诉了西闲。

    出乎意料,西闲竟并没有格外震惊跟伤心的模样,反而安抚杨夫人,见女儿如此懂事,倒是又惹得杨夫人落了不少泪。

    西闲道:“我知道苏家也是无奈,你三哥哥是极好的人,他这样做自有道理。”

    苏舒燕道:“有什么道理,三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叫我说,何必去想其他,直接把你娶了过门就是了。王爷若是闹,还有太子殿下呢……太子不会不管吧?”

    西闲听她提到太子,不知不觉面上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她望着苏舒燕,点头笑道:“是呀,太子。”

    苏舒燕见她笑的似是而非,忙问:“我说的是不是很对?找太子是不是好法子?上次在东宫见过太子,仿佛是很和善的人呢,一定可以帮得到咱们。”

    西闲越听,笑意越浓,到最后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苏舒燕叫道:“又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太子妃还赏赐给咱们东西……”

    西闲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淡淡道:“你要是喜欢,以后还会赏赐更多呢。”

    苏舒燕怔道:“什么?”

    西闲笑道:“喝茶吧。别只说个没够。”

    苏舒燕又略坐片刻,苏府的丫头进来道:“姑娘,家里来了人催,说是有急事让你赶紧回去。”

    苏舒燕问:“偏我一出来就有什么急事了?”

    丫头不能答,只催促:“来人说叫姑娘赶紧回去,不能耽误。”

    西闲缓缓起身,道:“回去吧,也许真是要紧大事。”

    苏舒燕见她这样说,才应承了。西闲送她出门之时,犹豫再三,终于把她拉了回来,道:“舒燕,有一件事你得记着。”

    “什么事?你说。”

    西闲道:“以后……不管是对谁,不管心里有没有,你千万别再透出半点喜欢镇北王的意思了,知道吗?”

    苏舒燕一愣,继而道:“难道是因为你要嫁给他了,怕我还惦记着他?你心里不受用呢?”

    西闲微怔,笑道:“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只是务必记得我的话就是了。”

    苏舒燕叹道:“我知道了,难道我就那么花痴,得逢人就说我如何如何喜欢镇北王么?再说我喜欢他也没什么可藏着的,人人都知道。何况除了你,京里喜欢他的人多着呢,毕竟是这样的大英雄。”

    “口没遮拦。”西闲蹙眉,神情竟有些肃然,“才说你就忘了?”

    苏舒燕吐舌:“好好好。不说就是了。”

    西闲凝视着她,嘴角还有一句话,想了想,只道:“你去吧。”

    此时那丫头却又来催,苏舒燕不耐烦道:“只管催命似的,什么了不得的。”到底辞别西闲,跟着出门去了。

    奶娘在旁边问道:“姑娘,苏家催的十万火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没脸让苏姑娘在咱们家久留?”

    西闲忖度道:“奶娘你想多了,瞧这个情形,是有大事。”

    奶娘道:“什么大事?好事坏事?”

    西闲笑笑:“应该算是好事罢。”奶娘还要再问,西闲却不说了。

    是日,东来回府,才进门就说道:“了不得,出了大事。”

    于青青跟杨夫人忙问,东来道:“想不到苏丫头竟有这种福分,今儿皇上下旨,封苏丫头为太子良媛,择日入东宫。”

    于青青吃惊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杨夫人也大惊:“这是当真?今儿舒燕还在咱们这里,也没听她说起。”

    东来问:“什么时候在?旨意是下午才有的。”

    杨夫人道:“哦,我知道了,她本来正跟你妹妹说话,苏家的人十万火急叫了回去,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

    东来叹道:“这可真是人各有命,之前因为苏丫头给退婚,弄得满城风雨成了笑话,却想不到居然因祸得福,成了太子身边的人。”

    于青青才反应过来:“阿弥陀佛,这如何了得,以后太子殿下登基,那苏丫头……苏姑娘她岂不是正经的娘娘了?”

    杨夫人笑道:“这倒是个好消息,我去告诉你妹妹去。”

    见杨夫人去了,于青青在发愣之余,又忍不住对东来说道:“怪不得那次太子妃特赏赐了咱们家跟苏丫头东西,原来是这个缘故!只不过太子是怎么看上苏丫头的,明明是西闲更……”

    还没说完,就听外头道:“老爷回来了。”

    两人忙噤声去迎接林御史。林牧野进内见他两人在,问道:“你母亲呢?”

    东来道:“母亲才去找妹妹,今儿苏家的丫头不是封了良媛了么?父亲也该听说了吧。”

    林牧野对此却反应平淡,只心不在焉应了声,慢慢往里去了。

    是夜,林府众人吃了饭,杨夫人不免也又提起苏舒燕要入东宫一事,道:“我先前跟西闲说,她倒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一点也觉着意外。唉,其实想想也是,当初太子妃赏赐他们两人东西……那就是个兆头啊。西闲那孩子的心又细,只怕早想到了。”

    又笑道:“我只是笑舒燕,原先为了镇北王寻死觅活,如今竟有这个福分。我也放了心了。”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却听林御史冷哼了声。

    杨夫人一怔,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林御史道:“什么福分不福分的,不过是失之桑榆,得之东隅罢了。”

    杨夫人不解,林御史皱皱眉:“你怎么还不明白,西闲这会儿心里只怕明镜似的。上次苏丫头给镇北王羞辱,太子几次致歉。这次苏家来退亲,好好地把本该是苏家的媳妇又给了镇北王,虽然对外并未张扬此事,可迟早晚的会有流言蜚语,太子这一步走的好啊,娶了苏家的女孩子,苏家彻底没有怨言了,且更见太子的仁德。”

    杨夫人目瞪口呆:“你是说,苏丫头之所以封为良媛,还是因为西闲跟镇北王这件事?”

    林牧野长叹了声:“真是孽缘啊。”

    杨夫人半天无法言语,只是瞪着眼看林御史,林御史摇摇头,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今儿遇见了王爷殿下。”

    杨夫人还在震惊之中无法反应:“哪个王爷?”

    “还有哪个,自然就是镇北王。”

    “啊?发生何事了?”杨夫人这才醒悟,慌忙追问详细。

    今日皇上降旨的事,御史台自然也都知晓,议论纷纷,有人便商议着要去给苏郎中贺喜。林御史因心中有事,并不跟众人多话。

    林牧野收拾了东西,出御史台准备回府。因御史台跟林家相隔不远,林牧野习惯步行来回,他且走且出神,直到耳畔有人说道:“这不是朽木御史大人吗?”

    旁边酒楼里鱼贯走出数人,为首一个正是曹郎中。

    林牧野知道小人难惹,忍一口气正欲走开,曹郎中笑道:“林大人,别忙呀,你家里又没有要封为良媛的女儿,忙着回去接旨不成?”

    身后众人轰然大笑,林牧野皱眉:“曹大人自重,休要当街胡言乱语,有失体面。”

    “你原来也知道什么叫体面,难怪苏家看不上,人家是皇亲国戚,自然嫌你们家不够体面,所以才跟你们退亲嘛。”

    林牧野气的浑身乱颤:“你、你……”

    曹郎中却越发得意非凡,索性笑道:“听说令爱好像给镇北王看中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倘若王爷看不上,那不如来给我当个小妾,我……”

    话未说完,一物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打在曹郎中的额头上。

    只听“啪”地声响,曹郎中额头剧痛,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依稀嗅到酒香四溢。

    原来这扔过来的是个酒壶,此刻已经碎了,酒水混合着曹郎中额头的血,糊了曹郎中满脸,看着十分吓人。

    “是谁!”众人大惊,曹郎中更是捂着伤口大声叫嚣。

    这一片吵闹之中,有个负手的人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轻轻一笑:“是我。”

    所有在场之人对上来人浓墨似的剑眉,隐藏杀气的双眼,一个个不寒而栗,慌忙跪地:“参见王爷。”

    连曹郎中也不顾伤口,跟着跪在地上。

    赵宗冕缓步走到跟前儿:“你刚才说什么?”

    曹郎中哪敢多言:“下官、下官只是玩笑……”

    “玩笑?”赵宗冕笑的却人畜无害:“林西闲是本王的人,你敢拿她玩笑,你胆子真够大,谁纵的你?”

    曹郎中听出他语声中的不善,浑身抖个不停:“王爷饶命,下官再不敢了。”说着便磕头下去。

    赵宗冕也不言语,长腿抬起,竟一脚踩在曹郎中的肩头,硬是将曹郎中踩得跪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