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文网 > 子夜鸮 > 174.早安

174.早安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武林中文网 www.wl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现在, 我们能谈一谈了吗?”傅文顷来到徐望面前,依然神清目明,冷静自持, 如果不是衣服上被扯了个大洞,都要让人怀疑他逃过了那场“鹿魔屠杀”。

    “你确定要谈?”徐望的目光越过他, 落在路灯下,一众散发着怒火的狼狈同行身上。他可不觉得这些冤家们想谈。

    “愤怒和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一件事情如果有双赢的办法, 何必两败俱伤?”傅文顷没回头,显然在这件事情上, 他说了算。

    徐望沉吟几秒, 懂了:“你们存档了。”

    傅文顷说:“你们不也一样。”

    正因为明天还会再遇见,才值得一谈。

    但,鸮不能连续存档, 所以徐望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谈判空间:“明天不管对于你们,还是对于我们,都只有‘交卷’一个选择。”

    “不,”傅文顷给出第二选择, “你们还可以退出。”

    他说得太心平气和, 不是挑衅也不是示威,就像普通聊天的样子,弄得徐望也生不起来气了, 只觉得双方的对话频率好像搭不太上:“我们为什么要退出?”

    “当然不会让你们白白退让, ”傅文顷又道,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比单关交卷更重要的情报。”

    “哦?”这倒是可以谈了,徐望问得更细,“关于哪方面的?”

    傅文顷沉吟着,没答。

    徐望皱眉:“想谈,你就得拿出点诚意,情报内容你可以先留着,但至少要让我们知道这情报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值不值得为它退三关。”

    “你说的有道理。”傅文顷点头认可,亮出底牌,“提前离开鸮的方法,我指的是,彻底、永远离开鸮,”路灯下,他平静的眼底,是自信和笃定,“值不值得三关?”

    徐望沉默下来,良久,心情复杂地回头。

    背后的小伙伴们,脸上同样一言难尽。

    “值是挺值……”徐望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傅文顷,十分无奈,“但是我们也买了。”

    傅文顷怔了怔,完全意料外的回答,让他镇定如水的气场,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一百万?”

    徐望惋惜,真心实意:“我们应该早点遇见的。”

    虽说是拼单买的情报,但也三十来万呢,退三关换三十万,不是不能谈啊!

    一场明明很有前途的谈判,三分钟不到,崩了。

    傅文顷收拾情绪的速度很快,快得让徐望觉得,这人可能天生就缺乏丰沛情感。

    “明天见。”留下简单的三个字,那人带队离开街巷。

    “还以为要拿钱砸死我们呢。”钱艾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喃喃自语中,有一种愿望落空的怅然。

    徐望知道,明天又是一场苦战,不过当务之急,是该休息休息,该疗伤疗伤。

    ……

    池总裁这次提前从弟弟那儿打听了“旅游地点”,早早把酒店安排下了,两个总统套,一个带两间卧室,一个带三间卧室。

    没人喜欢当电灯泡,两间卧室的,自然而然就归属了徐望和吴笙。

    “我们的存档点在电荷鬼那栋房子,明天进去之后先把它收了,”吴笙坐在沙发里,任由徐望摆弄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大脑一刻不停,“得想个办法把两只鬼的归属锁定,不然后面打起来,还是容易被偷。”

    徐望用镊子夹着沾了碘伏的棉球,低头仔细给伤口消毒:“怎么锁定?‘防火防盗防偷袭’那样的文具,我们现在一个也没有。”

    “我有个想法……”吴笙的目光落到对面人因低头露出的光洁后颈上,嗓子忽然发紧,思路有一瞬间的停顿。

    徐望毫无所觉,换了个新的碘伏棉球,继续清理:“什么想法?”

    “咳,”吴笙清了清嗓子,极力隐藏声音中的不自然,“还不能确定,我要再想一下。”

    徐望没再追问。通常吴笙说“有个想法”,那这事儿就已经八丨九不离十了,他需要的“再想一下”,只是要让其板上钉钉。

    “对方明天也会先保证自己的两只鬼,”吴笙说,“不管他们的存档点在什么地方。”

    徐望把棉球扔掉,拿过来干净纱布,剪一段叠成和伤口差不多长的条状:“那肯定的,怎么抓都清楚了。”

    吴笙看着他把碘伏倒在叠成条的纱布上,浸湿:“所以明天的局面很可能还和今天一样,我们各带两只鬼,在那栋房子里相遇。”

    徐望将条状纱布轻轻覆盖到伤口上,先问了一句“疼吗”,得到否定答案之后,才接茬:“最后能赶在进房子之前把他们拦下,先对付他们,再对付女鬼。”

    干燥的新纱布被一圈圈缠绕在自己手臂上,吴笙在一跳一跳的疼痛里,竟然觉得心里很满,很安宁:“嗯,我也这么想。”

    “行了。”徐望将剪开的纱布末端,不松不紧地打了个结,终于直起腰,相当满意自己的手艺。

    吴笙抬起手臂,很给面子地欣赏了一会儿,点头:“比十年前有进步。”

    徐望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地笑:“你这是夸我么。”

    “当然是,”吴笙一本正经回忆起来,边回忆还边比划,“那时候我是摔倒,没记错的话,只磕破了手肘,对吧,然后你给我包得像整个手臂骨折了……”

    “那是你非让我包的!”徐望阻止他再颠倒黑白,“我说去医务室,你死活不去。”

    吴笙挑眉:“去了怎么说?说我俩好好在操场上走着,你一个心血来潮扑我后背上了让我背,然后我没背住,摔倒了?”

    徐望黑线:“你就不能说是走路没走好,摔的?”

    “那不行,”吴笙正气凛然,“班长不能撒谎。”

    徐望磨牙,当时傻了吧唧没想通的,现在早回过味了:“你就是故意折腾我,打击报复。”

    吴笙把缠着纱布的胳膊落到沙发靠背上,忽然侧身欺近徐望。

    徐望吓一跳:“干、干嘛?”

    “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突来的记忆潮水,冲上了吴军师脑内,那个名为“爱情领悟力”的礁石。

    徐望伸手抵上不断凑近的脑袋,毫不留情往外推:“你想太多了。”

    吴笙一偏头,躲开不太真心实意的抗拒手掌,压过去,将徐望困在了沙发靠背和自己的手臂之间,坚定吻了下去。

    徐望没躲,坦然接受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吴笙并没离开,而是又亲了他的眼睛,鼻子,下颚……

    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到徐望胸口,隔着薄薄单衣,吴笙轻咬吸吮,不亦乐乎。

    徐望让他弄得又痒又战栗,实在扛不住了,笑着道:“你属狗的啊……”

    “幸好……”吴笙停下来,头抵在徐望胸口,含混不清道。

    徐望没太听清,隐约听着像“幸好……晚十年……”,可又觉得实在没道理,蹉跎十年啊,还幸什么好,不悔青肠子就算想得开。

    吴笙没再言语,心安理得把属于自己的人圈住,听着彼此的心跳,渐渐同一频率。

    如果十年前,他和徐望就互通了心意,真能一起走到现在吗?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连未来都是茫然懵懂的,当他们一路磕碰,一路跌撞,终于长成大人模样的时候,心和感情,还能如初吗?

    幸好,晚了十年。

    幸好,当他有能力守住一份感情时,找回了最想爱的那个人。

    幸好,那个家伙还爱他。

    这些“幸好”可能已经提前透支了他一辈子的福气,但是值得。

    ……

    另一间总统套房里,钱艾已入梦乡,回到最灿烂的大唐长安,吃最清朝的满汉全席,左右邻座都是朝廷命官,时不时还凑过来,给他的直播双击666。

    钱氏梦乡的隔壁,池映雪乖乖趴在床上,脱掉上衣,露出完整后背。

    况金鑫正在给他抹烫伤膏,轻了他喊痒,重了他喊疼,简直没有更难伺候的了。

    但况金鑫不生气这个,他气的是,伤成这样竟然不让队长用文具!

    鸮里的光线暗,加上池映雪反应也冷淡,他还真以为伤得不太严重,结果回来一脱衣服,整个后背一片红。

    烫伤膏已经抹了大半管,他心头的气还没消,他又不能严厉批评,毕竟这人是为了救自己,于是只能咕咕哝哝。

    池映雪一开始没想搭理,忍到现在,实在听烦了,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个理由应付:“治疗幻具难得,不能随便浪费。”

    况金鑫已经习惯自言自语的唠叨模式了,没想到对方忽然接茬,反应了几秒,才瞪了他后脑勺一眼:“对,节约是美德。”

    嘲讽不是况金鑫的强项,但偶尔嘲一下,就比较有效果。

    池映雪回头看他,牵扯着后背跟着动。

    况金鑫皱眉:“别动。”

    池映雪不动了,但仍看着他。

    况金鑫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迎过去,不闪不躲。

    【你希望别人怎么对待你,你才舒服?】

    【坦诚吧,有什么说什么……】

    池映雪扯了扯嘴角,悻悻道:“想让你记我的人情,能心疼更好。”

    “躺好。”况金鑫把那个不听话的脑袋按回去,继续抹药,“就算你受完伤立刻痊愈,我也会记着你救了我,就算你不是为救我受的伤,我也会心疼。”

    后背一点一点凉丝丝的感觉,让池映雪不自觉放松,眼皮困倦得发沉:“为什么……”

    况金鑫听得出他困了,声音不自觉放低:“我们是朋友。”

    池映雪趴在枕头里,像是睡着了,再没动静。

    况金鑫放轻动作,把最后一点烫伤膏抹完,而后悄悄转身,想要下床。

    池映雪毫无预警伸出一条胳膊,把他拉了回去。

    况金鑫没有防备,失去平衡倒进床里,等反应过来,池映雪已经压到他身上,脑袋不由分说地挤进他的颈窝,用力蹭,有点急躁。

    况金鑫呼吸一滞,想把人掀开,可又怕碰到对方刚上好药的后背,只能推肩膀。但池映雪执拗地把全部重量压下来,一点余地没留。

    况金鑫被女鬼咬过的伤口,让他这么一蹭,微微的疼。可除了疼,还有一些微妙的、异样的感觉。

    就这样僵持一会儿,池映雪像是终于满足了,平静下来。

    “不想当朋友。”

    况金鑫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不是撒娇,是宣布。

    池映雪微微撑起上半身,灯光大亮得房内,况金鑫眼里的慌乱,一目了然。

    池映雪越看越喜欢,再一次压下来。

    况金鑫偏过头。

    池映雪的嘴唇,落在了他脸上,不是吻,是咬,带着点会疼又不会破的力道,认认真真咬了一口。

    况金鑫茫然地眨了下眼,连疼都忘了。

    池映雪放松地趴下来,重新蹭到他颈窝,微微轻扬的语调,透露着他欢快的心情:“和我想的一样。”

    况金鑫傻傻地问:“什么?”

    “你是橘子味的。”埋在颈窝里的人,得意呢喃。

    池映雪睡着了。

    况金鑫听着耳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心跳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让他高兴,让他难过,让他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这些喜怒哀乐并不受控于自己,而是攥在对方手里。

    可这攥着的人,自己都还像一阵风。

    况金鑫能想象队长和军师的未来,队长会再找一份工作,军师可能还会重开公司,然后一起生活,一起变老。他也能想象钱艾的未来,或许继续做主播,或许换了另外的工作,然后遇见一个合适的人,踏实生活。

    但他没办法想象池映雪。

    当然,池映雪也不用外人帮着规划未来。他有任性恣意的资本,随着心情过好当下,就够了。

    风是捉不住的,况金鑫也没想捉。

    他怕的是,自己连跟都跟不上。

    悄悄溜下床,况金鑫拿过被子盖住池映雪的后背以下,又把空调提高几度。

    窗外已是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一缕明媚。

    况金鑫把灯全都关掉,临走前,犹豫再三,还是偷偷在池映雪头发上,亲了一下。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