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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哆啦A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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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陈殊无语得想撞豆腐,他的办公桌前放着通讯录,桌旁站着陆雨泽。

    陈殊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陆雨泽同学,你爸妈呢?”

    “国外!”陆雨泽云淡风轻道。

    陈殊用笔戳了戳通讯录,“那你为什么要把你的紧急联系人写成何嘉?”

    陆雨泽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呢?何嘉是你什么人啊?你写她干嘛?

    陈殊被他气得欲哭无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迫让自己耐心点,“可现在主任要见的是你爸妈!”

    “国外啊?要我给你联系方式吗?不过也没用,我也找不到他们!”

    “那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的?”

    “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我这个儿子了,就会给我打电话!每年就我生日那天才会给我打电话,不过我的生日早过了。”陆雨泽真诚地道。

    陈殊一脸不信,“把联系方式给我!”

    陆雨泽把手机递给陈殊,两个美国的电话,打通了就是没人接。

    “那微信总有吧!”

    陆雨泽把他父母的微信号给陈殊,也没有联系上他的父母。

    陈殊彻底急了,“那你亲戚呢?别跟我说也在美国!”

    “我大伯在国内!”

    “联系方式给我!”

    “哦!”陆雨泽慢条斯理地念出了一串数字,然后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你大伯叫什么名字。”

    “陆灏!”

    陈殊拨通了电话,那边响起女声,“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陈殊蹙眉道:“你好,我找陆雨泽的大伯陆灏!”

    “你……你找陆局长?”那边声音不确定地问。

    陆……陆局长?陈殊眼角抽了抽,心里暗叫不好,轻声问陆雨泽,“你大伯干嘛的?”

    “教育局局长啊!”

    陆雨泽轻飘飘地说出的这六个字,却掷地有声般敲击着陈殊的心,陈殊咽了咽口水,被自己口水呛住了,怨恨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那怪我咯?”

    “喂?你还在吗?陆局长现在在开会,你是哪位?找陆局长有什么事情吗?”那边继续问。

    陈殊说了一句抱歉,挂了电话,无奈而又没辙地看向陆雨泽,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走吧!”

    陆雨泽撇了撇嘴,转身离去,大摇大摆的样子像一匹狡诈的狼,颇为欠揍。

    陈殊把这件事告诉主任后,主任也没辙,教育局局长,这官得多大啊,岂是他这无名小卒能得罪得起的?

    “那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处理?”陈殊问。

    “找到罪魁祸首,让他写检讨,公开道歉!”主任恨恨道。

    “那何嘉呢?”

    “停职一个星期作为处分!”

    “那陆雨泽呢?”

    主任想了想,不情愿地说:“写检讨一万字!”

    陈殊笑着点点头,“好的!”

    *****

    陆雨泽从办公室出来后,逃课去了一趟图书馆。他最近练字帖练得特别勤奋,像被狗啃过的钢笔字端正俊秀了许多。

    他看过何嘉的字,行云流水的行书,特别漂亮,字如其人,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他相信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毅力能让他练出一手好字,也能让何嘉看出他对她的爱是真的,而不是过家家。

    字写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了论坛上的那张照片,到底是谁上传了那张照片?他到底得罪谁了?

    可从论坛的舆论来看,那个人明明是想诋毁何嘉的清誉,而不是刻意针对他,所以是何嘉得罪了那个人?

    分析道这里时,陆雨泽的脑海里浮现了那晚的画面,当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找到了班长拍大家烧烤的照片,看到她时,他的心莫名一咯噔。

    “居然是她!”陆雨泽有些不可置信,紧紧地蹙着眉毛。

    *****

    IP地址显示的居然是学校附近的网吧地址,俞暄然也没办法找到始作俑者。

    他知道何嘉现在过得跟没事人一样,他一点都不担心,可他很抓狂,因为自己不被她需要,这让他很有落败感。

    何嘉有时候就是这样没心没肺,人一离开校园,就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

    最近他接了一个案子,何嘉不在的这两天,他就呆在书房,研究着书桌上那一叠堆得高高的资料,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想起何嘉。

    可他这个人有个怪毛病,从大学就养成的,一旦投入学习或工作中,他可以不吃不喝,最高的记录是两天两夜,两天两夜后,他光荣地晕倒了,然后就华丽丽地被送进医院了。

    现在这个习惯他依旧没有改掉。

    他已经沉浸在工作中有一夜一天了,现在他饿得两眼昏花,直接趴在桌上。

    俞暄然在堆满文件的桌面上找手机,然后拨通了何嘉的电话,虚弱道:“何嘉?”

    “怎么了?”

    “我饿得不行了!”

    “呃(⊙o⊙)…,你又干嘛了?”

    “为师接了一个案子,史无前例的案子,很棘手!”

    何嘉无奈扶额,“多久没吃饭了?”

    “一天一夜!”

    “我知道了!”

    何嘉欲挂上电话,俞暄然抢道:“等一下?”

    “又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呃……不知道!”

    “你能不能快点回来啊,我很想你!”

    何嘉闻言,沉默了一会,“嗯,我知道了!”

    说完,挂了电话,在手机上点了外卖送到俞暄然的住处,又有些放心不下,拨通了余曦的电话,让她去看看俞暄然到底饿死没?

    但凡大神级的人物,都有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怪毛病,俞暄然就是这样,一旦投入工作或研究,他的眼里就只有工作或研究,他可以废寝忘食、专心致志地把事情做到极致,但凡有一点不满意,他就做不了其他事情。

    这种怪毛病也延伸到了爱情中。他一旦爱上了谁,便死心塌地地对谁好,好到极致,心里也很难再爱上其他人。

    俞暄然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没有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何嘉打来的,因为他为何嘉的来电设置了专属铃声,接通后,何嘉命令道:“开门!”

    俞暄然心中一惊,脸上一喜,“你来了?”边说边走向玄关处,一打开门,看到是余曦和外卖,脸色黯淡了几分。

    “好好吃饭!”说完,何嘉挂了电话。

    余曦微微笑道,“老师,师姐说你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所以让我过来照顾你还有你家的猫几天。”

    俞暄然点点头,让余曦走进来,“麻烦了,其实我可以叫外卖的!”

    余曦闻言,脸色有些挂不住,心也很受伤。

    为什么偏偏是何嘉呢?哪怕她不在你身边,你也情愿去麻烦她。而我愿意为你做些什么,你却远远地把我拒之门外,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

    上海的冬天总是比其他城市来得晚。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点点薄雾,湿润而又迷蒙。

    路边的柳树绿色依旧,清风徐过,风姿绰约,形体柔软得宛若少女。

    柳树下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穿着蓝色竖条装的病服,肩上披着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外套。

    少年有一头栗色而又柔软的头发,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高贵,棕色的眼眸含笑时波光流转间尽是不可辜负的温柔,白玉兰般的脸庞干净明朗,微微一笑时,温柔优雅,整个人仿佛从凝练的月华中款款而来。

    此刻间的少年眼睛含笑,嘴唇含笑,他总是这般气定神闲地微笑着,让人捉摸不透。

    “你哥哥在这,晓晓快去和他打个招呼吧!”一位年轻的女人低头对一个长相年轻的少年说。

    晓晓抬头看了一眼柳树下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迟迟不愿移步走向他。

    女人鼓舞道:“晓晓,好好和哥哥说再见,告诉他你要转院了!妈妈在那边等你!”说完,对柳树下的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去。

    晓晓眼眸湿润地看着柳树少年,柳树少年走向他,微笑道:“晓晓有事?”

    “哥哥……我要走了,是不是……以后……我都不能再见你了?”晓晓难过道。

    少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笑道:“你要去一家更好的医院,那里有更好的医生会给你治疗,如果你想我了,我还是会去看你的。”

    晓晓想了想,想了很久,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眼眸湿润,几近哭出来,却抿紧着嘴唇:“我知道,你们都在骗我。哆啦A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离开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年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呆呆地笑了,“晓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我得到了治不好的病,对吗?”晓晓酸着鼻子说。

    少年轻轻地摇摇头。

    晓晓继续说,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我知道那个病……是很难治很难治的,因为妈妈总是……会偷偷地哭。”

    少年点点头,迟疑了一会,蹲下身与他齐高,“晓晓,我来告诉你你得的是什么病,好不好?”

    晓晓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晓晓,你……”少年顿了顿,柔声道:“你是个弱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晓晓摇摇头,没有人告诉他他得的是什么病,可他知道他的病治不好。

    “也就是说,你会在很多方面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很快能理解的东西,你可能理解不了,或者需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理解;别人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很难,也可能做不到……晓晓,以后你会听到很多人说你弱智,你会从别人身上看到各种各样的眼神,有同情的,有可怜的,有嫌恶的,有嘲笑的,有人会骂你欺负你,也有人会爱你保护你……晓晓你能理解吗?”

    晓晓看着少年沉默不语了很久,最后才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还能活着吗?我能再见到哥哥吗?

    “晓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晓晓点点头。

    “其实,哆啦A梦的结局不是那样的。”

    晓晓茫然地看着少年。

    少年眉宇温柔地笑了笑,有种干净明朗的味道,“我告诉你的结局是假的,其实,没有哆啦A梦,那不过是大雄做的一个梦,不仅没有哆啦A梦,也没有静香、胖虎、小夫,他们都只是大雄梦里出现的人。”

    晓晓听到这里后,又想了很久,等到他终于想通是什么意思时,有些崩溃,眼泪哒吧哒吧地往下掉,“没……没有哆啦A梦?”

    少年点点头,“大雄得了和你一样的病,说话不利索,理解东西很慢,害怕和人相处,缺乏自我保护能力,他开始逃避现实,于是就做了这个梦。”

    晓晓听后,突然哭得不能自已,少年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可是呢,大雄醒来后,开始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和梦里一样,有哆啦A梦,有静香、胖虎、小夫这些好朋友。每当别人骂他笑他是弱智时,他当做没听见,只管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大雄渐渐地变得开朗起来了。”

    晓晓闻言,一脸不信地看着少年,“我……我的病也会好起来吗?”

    少年点点头,“所以晓晓要和大雄一样,要相信自己,相信你的心里有哆啦A梦、有静香、胖虎、小夫这些人,要相信你的病会好起来的,也要相信你能好好地活着、我们还能再见面。”

    晓晓没说话,一直呆呆地看着少年以及他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变来的哆啦A梦。

    “晓晓,送给你!”

    晓晓高兴地接过,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这时,晓晓的妈妈过来了,把晓晓带走了。

    少年蹲在地上,看着地面的阳光愣了很久。

    过了一会,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他前面的阳光,留下了一片阴影。

    少年抬头看,表情有些吃惊,“晓晓?”

    晓晓呆呆地看着少年许久,继而微微一笑,笑得很憨厚,“哥哥……你……就是我的哆啦A梦!”

    “晓晓!”晓晓的妈妈追了上来,着急地喊道。

    晓晓朝少年大喊了一句,“哆啦A梦哥哥,我走了!”说完,转身又跑掉了。

    这是少年认识晓晓以来,他说的最嘹亮的一句话,以前他说话很慢很低,因为他没有信心、怕自己说错话,可他能这么大声地喊出来,是不是说明他在坚信着什么呢?

    “再见了,晓晓,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少年喃喃自语道。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晴朗得让人想要落泪。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对一个小朋友撒了这么大的谎,不怕谎言被拆穿后,他接受不了?”

    少年站起身,双手抱胸,望着晓晓离开的方向,“结局是怎么样的其实无所谓,只要他相信有这样一个结局就可以了,人活着总要信点什么!晓晓只要信他能好好活着就可以了,一个人也可以!”

    “那你呢?”

    少年看向何嘉,微微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膀,“你就是我最大的信仰啊!”

    何嘉笑了笑。

    “你怎么会过来?专门来看我的?”少年一脸期待地望向何嘉。

    “我陪我爸妈过来检查身体,顺便来看看你!”

    “顺便啊?天啊,听得老伤心了!”少年把头靠在何嘉的肩膀上,明明比她高一个头,却愣是要装小鸟依人样,也只有在她面前,这个温柔的少年才会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